深夜的布雷西亚街头,蓝白围巾在路灯下晃得人眼睛发酸。老球迷安东尼奥攥着1984年的季票,指关节都泛了白。"三百万能买啥?连巴乔当年一条腿毛都买不着!"他冲着俱乐部大楼啐了一口,墙上的横幅被夜风吹得哗啦响——"114年历史,抵不过三百万债务",这行字像把刀,把在场两百多号人的心肝脾肺都剜了个干净。
财务室的保险柜早被搬空了,就剩几沓泛黄的合同在桌上吃灰。主席切利诺上个月还拍着胸脯保证:"咱这账面比姑娘的嫁妆还干净!"结果转脸就被足协扒了底裤——电视转播费虚报47%,青训交通费重复报销,最绝的是那个"Brixia"赞助商,查完才发现注册地址就在主席家地下室。这操作把审计员都气笑了:"您这哪是做账啊,根本是拿涂改液写小说呢!"
展开剩余69%更衣室里弥漫着泡面味,队长阿尔贝托正把最后半包烟散给队友。"四个月没见着工资条了,我家婆娘现在看见银行短信就哆嗦。"他踢了脚更衣柜,柜门上还贴着皮尔洛的签名照。门将马可突然乐了:"知足吧,至少咱不用陪太子读书了。"全队哄笑起来,去年主席硬塞进首发的公子哥,现在正在他爹的游艇上晒自拍呢。
保级战那天简直成了行为艺术。南看台飞下来的塑料椅把桑普多利亚教练砸得直蹦跶,主裁判掏红牌的手都在抖。场边记分牌定格在1-3时,有个光头球迷突然冲进场,抱着角旗杆就开始嚎。保安过来拽人,他反倒乐了:"赶紧的!等俱乐部倒闭了,这旗杆还能卖废铁换俩钱!"
足协那封开除函来得比分手短信还绝情。白纸黑字写着"即刻取消职业资格",连讨价还价的空当都不给。隔壁帕尔马的经理直摇头:"早说这切利诺是个扫把星,当年把利兹联霍霍得够呛,现在又来糟践布雷西亚。"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,他看了眼来电显示脸都绿了——切利诺正在群发短信借钱,说要收购新俱乐部。
市政厅档案室里,管理员正往"已解散"的印章上哈气。玻璃柜里躺着2001年的意大利杯奖牌,边上还有巴乔的10号球衣。"这玩意儿现在值钱了。"他嘟囔着擦了擦灰,突然听见走廊有动静。三个小孩正扒着门缝偷看,打头的那个穿着大了三号的蓝白条纹衫,背后印着"TONI 29"——那是去年降级时,他爸熬夜排队买的绝版球衣。
酒吧老板里卡多把最后半桶蓝白油漆泼在了招牌上。电视机里正播着意丙抽签,镜头扫过空荡荡的19号席位。"知道为啥意大利咖啡比别地儿苦吗?"他给熟客续了杯浓缩,"咱们这的人啊,早把甜头就着足球咽下去了。"窗外有辆卡车轰隆隆开过,车厢里装着拆下来的球场座椅,金属支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像极了当年南看台飞舞的助威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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